第十四章 拐个和尚做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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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子留的话,我炼气化神之后,脱胎换骨,一飞冲天,不练《五行决》也能学会调理五行元气之法。左右也就是这几天了,我就先把招牌挂着玩玩。”

    “老板,要点脸行吗。”

    “要脸,脸能当饭吃。”

    被耍是被耍,姒九总算松了口气。

    “先把他们娘俩安顿在后院,这几天好生调理一下,调理元气这事急不得,身子虚了,病没调好,命先搭进去。”

    “哞。”

    大牛叫了一声,胡阳道:“你能神识传音,那倒是方便,行了,不用谢了,省点力气,好好养着。不过我们说好了,等你痊愈,分我儿子一口奶吃。”

    “哞。”

    放牛倌自有姒九去当,用不着胡阳动手。确定稳妥之后,这小子又在大堂摆盏赏景。

    酒过三巡,天云略沉,店里走进来一个人。

    “本纯方丈不在寺中修养,来我店里干什么,还想我给你补上一掌。”

    进来的,居然是面无血色的本纯和尚!

    被旁边一个脸上还有几块污渍没擦干净的小和尚扶着,行走间颤颤巍巍,偏要撑着锡杖,把脊梁挺得笔直,脑袋高高昂起。

    “来你店里能干什么,吃饭。”

    “吃饭?不怕我下毒。”

    “你愿用贫僧的性命换你水脉府数百年声誉,贫僧求之不得。小胡先生,什么都好,就算是毒药也给贫僧上一份如何。”

    “行,怎么不行。来者是客,生意上门我不会往外推。不过不好意思,小本经营,先付钱后上菜。”

    小和尚小心翼翼拿出个纹饰金莲的布口袋,摸出十块星币,整整齐齐放到桌上。

    “可够了。”

    “勉勉强强,两盅养元汤。姒九,来客了。”

    姒九答应一声从后院转出来,见是本纯和尚,眼神就往胡阳身上飘。

    “别干看着了,咱们开张之后头一桩买卖,好生招呼着。”

    姒九提壶倒茶,面子功夫做了十足。

    小和尚端着茶碗,看了眼本纯,本纯点点头,小和尚才小口小口喝了起来。文静秀气,倒像是个小丫头。

    等到胡阳叫人,姒九从厨房把做好的两盅养元汤端出来,小和尚还抱着茶碗不放。

    “小家伙,我店里水不要钱,你喝完一壶也喝不回来本钱,换这个。”

    小和尚脸一红,脑袋埋进茶碗,众人一笑,气氛倒是略微有些缓和。

    “吃吧。”

    “唔。”

    本纯浅尝辄止:“味道虽淡了几分,倒也算是货真价实。”

    “出家人嫌淡,本纯方丈还是头一个。”

    胡阳也跟他闲扯,就看今天要搞什么名堂。

    本纯道:“出家人是人,自也有欲念,若全部用来向佛参禅,度化苍生,这念头便是好的。但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罢了。比如贫僧,修行数百年,深陷怨憎会、求不得两苦不能自拔,根基早损,坏了累世苦修,往后堕入轮回,怕是无福聆听我佛法音了。”

    胡阳道:“本纯方丈若是来和我说故事的,那还是回去飞来寺说吧。反正老爷子已经过世,只剩你一个当事人,你说什么老爷子也不会出来跟你对质,你说高兴了就好。”

    本纯笑道:“故事,人已作古,事已埋尘,可不就是故事了。小胡先生放心,贫僧今天过来,并非要与小胡先生说先人亡者是非。”

    这态度愣是让胡阳吃了一惊:“本纯方丈,你不是爆了舍利,脑子不清醒了吧。”

    “贫僧心里眼里都是明明白白,再清楚没有了。不过贫僧倒宁愿一直糊涂着,或还能有个奔头。”本纯道,“就像小胡先生一样,明明前事尽知,偏偏装作一无所知,故作糊涂。”

    “我可没本纯方丈说得那么高深莫测。”

    “那这个呢。”本纯从袈裟里摸出来两页纸放在桌上,旁边小和尚惊了一声,差点把碗吓掉。

    “若非贫僧数日前重伤,错进了禅房,还不知道小胡先生竟将水脉府镇府之法,传给了我这小童。”

    姒九陡然扭头。

    胡阳施施然起身,将那两张纸摸起来塞进小和尚怀里:“你这小家伙还是这么愣啊,不是告诉你了,让你把东西收好,这就被人发现了。”

    “是……是……是你……”小和尚已经语无伦次。

    “是我。舌头伸直了说话,快九岁了,话都说不清楚,你好不好意思。”

    一点没有被抓包的惊慌。

    “好,好,单凭能把小胡先生教出这份气度,贫僧就逊他胡老五远矣。”本纯似悲似喜,“原来所谓的仇怨忿怒,只是贫僧自作多情,在别人看来如此不值一提,可悲,可叹。贫僧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小胡先生不吝赐教。”

    “说吧。”

    胡阳帮小和尚把碗摆好,小和尚一直傻愣愣看着他,胡阳顺手把他脸上的污渍擦了。当了爸爸,就是见不得这些小东西,每回看见就得想他儿子这么大的时候得是什么样,想着想着心就软了。

    “鱼城流宝,各凭手段,胡老五从贫僧手上抢去三江水脉总图,只是贫僧技不如人,所谓仇恨,不过是贫僧为深陷迷障,根基自毁,致使舍利破碎,找的借口。可之后的弥勒佛像呢,到底是不是胡老五故意又毁了贫僧根基!”

    看着本纯比他所见任何时候都要炽热的眼睛,胡阳一叹:“本纯方丈结成舍利也好,凝成法相也罢,与我家老爷子皆不相干。纵使方丈修成盖世神通寻来,也不过此中应有之意,该打打,该杀杀,到时候接着就是。老爷子,真没必要为难修为并不算高的方丈。”

    胡阳虽未直言回答,可也够了。

    本纯和尚突然大笑:“贫僧连你都打不过,胡老五何需防着贫僧。好笑,好笑!原来一切都不过是贫僧庸人自扰,自以为是!”

    本纯和尚明显有些不对劲,胡阳收了几分脾气,等他笑完才道:“不管方丈是真悟了还是假明了,往后有什么只管冲着我来就是,我一定让方丈满意。”

    “贫僧可没第三颗舍利来毁在你们水脉府手上了。”本纯道,“我这小童是胡老五亲自挑的,还是你替他选的?”

    “命中注定的。”

    “要是我不给呢。”

    “拐来就是。”

    小和尚立马跑本纯和尚边上,紧抓着他的袈裟不放。

    “你个小没良心的,吃我那么多东西,现在转脸就不认人,以后你没吃的了。”

    小和尚藏到本纯和尚身后,眼睛还是忍不住露出来看胡阳,只是一和胡阳对上眼,就立马缩回去。

    “相一莫怕,小胡先生要是想拐你,早就动手了,哪会等到现在。”本纯摸摸小和尚脑袋,“我这小童生性木讷,既然水脉府看中,往后还请小胡先生多多调教。”

    这话听着,像是临终托孤了。

    小和尚也不是真傻,立马变拉为抱,抱着本纯和尚就不松手。

    “痴儿痴儿,你在寺中九年,贫僧仅使你活命,无一日教导,何以对贫僧如此依赖。”

    小和尚只做未闻。

    本纯和尚摇摇头,道:“三日之后,烦请小胡先生前来飞来寺,贫僧有事相托。”

    说罢,又在小和尚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往外走,最后那盅五个星币的养元汤,就喝了一口。

    “老板,怎么回事,本纯和尚是要圆寂了?”

    虽有嫌隙,可物伤其类,看着同为修家的人走到最后一步,仍然忍不住唏嘘。

    “怕是了。我还道他能再次东山再起,没想到这回彻底不行了。他前半辈子风光无限,是佛家后起之秀,护国寺弟子中的翘楚。可就是太顺风顺水,鱼城流宝败在老爷子手上之后,过不去自己那道坎,自此消沉。尔后竟弃了正途,转修香火神道,寄念于弥勒佛像之上。可那佛像在三圣岩旁受江城百姓祭祀许久,所积愿念繁杂,哪是他能掌控。尽管最后以此延命数百年,可他与那诸般念头纠纠缠缠,渐失灵慧,也再无成道之日。”

    “当年北邙山老鬼为祸江城,弥勒佛像有感,将其镇杀。老爷子看本纯阴神受了震荡,被震出舍利,便出手救了他一把,助其脱离万千杂念。谁知他那时慧根不在,看不清真相,执迷不悟,还怨老爷子赶尽杀绝。而近几十年人间科学昌盛,香火祭祀大不如前,本以为他或有自己悟透的一日,没想到最后还是把自己送上了绝路。”

    “这会能够看透也不错了,多少人到死都心瞎眼盲,他比那些人好太多了。老板,你三天后真的要去飞来寺?”

    “去。相一是老爷子亲自相中的《五行决》传人,那两页法诀还是老爷子亲手所写,不能不管。”

    本纯离开之后,水脉府又恢复了闲得打蚊子的状态。

    胡阳一样好好照顾儿子,等第二天上午十一点一到,就领着姒九往东城观景台去。

    沿着滨江路往前,江边的栏杆全刻着龙之九子的雕像。胡阳指着道:“瞧见这些雕像了吗,都是当初修滨江路的时候,夕花子走了路子,才全部修成这样,就为了今日布阵。”

    “他准备得够长远的。”

    “事关道途,不远不行。”

    两人到了观景台,执法局的人手拿法器,分散警戒。台上各处已有不少修家,或站或坐,或在天或在地,看他们到了都忍不住打量。

    胡阳大大方方往领着四个弟子坐在最前面法台处的夕花子走去。

    “花叔,多谢了。”

    “我自己的事儿,你谢我干什么。”

    言语两句,胡阳到后头找了块空地坐下,今日之事,夕花子必须全神贯注,莫要打搅。

    刚坐下,赵无拙和满脸寒霜的蓝月到了。蓝月眼神阴郁的看了胡阳一眼,便于一旁坐下,赵无拙想来打招呼也有些顾忌,只远远点了个头。

    不大会功夫,胡俊也到了,也不知短短几天发生了什么,今天看到胡阳,居然主动打了个招呼,不卑不亢,泰然以对。身边还跟着个白纱蒙面的女子,眉黛春山,双瞳剪水,身材婀娜,说不尽的万种风情。光是站在那里,就让在场的修家倒抽了一口冷气!

    “胡阳,这是我女朋友,小雅,这是胡阳,我堂弟。”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胡雅。”

    好不修行界的招呼方式。

    “你好。”

    胡阳点了点头,既不热情也不冷漠。

    那两人去到一边坐下,胡阳才回头问姒九:“你掐我干什么?”

    “那是个狐狸精,怕你丢了魂。”

    “我当爸的人了,儿子还在我怀里,你瞎操什么闲心。”

    “根据媒体最新的调查,现在有儿子的男人最容易出轨。”

    “嘿,让你没事多看书多读报,少看娱乐八卦,店里订的《观星谈》和《未央报》别都用来擦桌子,好歹是花了钱买的。”

    两人说着闲话,浑然不知那边叫胡雅的女人瞥过来一眼,眼底幽深似海,诡异莫测。

    正午一到,夕花子瞧了瞧天色,正了正衣冠,拂尘一扬,法剑高举:“众弟子,听我号令,起阵!”

    便见得夕花子四个弟子次第散开,将手中法器一抛,各自震动,四道灵机发散汇集,在天上连成一朵乌云,铺陈开来,便让江城朗朗晴空成了阴天。

    只听夕花子一声号令:“风起!”

    狂风作!

    “电闪!”

    雷光动!

    “雨来!”

    暴雨急!

    雨幕罩江城!

    雨者,天地气机交融,转换阴阳,勾连清浊!

    夕花子法剑一转,手指天,剑指地,圆画太极!

    “天授时,地借力,便为江城聚灵机!灵机聚,助人气,一方生机孕一地!敕令!九龙连环!起!”

    “吼!”

    只闻风雨之中,三江六岸,虚影重重,光影交错,虎咆龙吟!

    “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