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发飙的老板被打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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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

    “死不了。”

    “吃亏了?”

    “我站着,他蹲着,他伤得更重。”

    “那就好。”胡阳点点头,在姒九身上扫了一圈,递过去一粒活血丹,“先吃了,回店里再给你仔细瞧瞧。”

    这么会功夫,琉璃画舫上走下来个身穿道袍的年轻人,头梳道髻,身背长剑,从头到脚都透着股清雅出尘的气质。只看了眼地上的一蹲四趴的五人,便对胡阳笑道:“在下郑修能,见过道友。”

    “我可当不起郑大公子这声道友。”胡阳眼冷话冷,一根钉子就钉了过去,“我的人被你朱家的狗咬了,还要我跟你称友道朋,你当你是星币啊!脸大!”

    郑修能道:“区区一场误会,道友出口伤人,未免太失风范。”

    “误会?风范?你朱家都拿我作靶子立威了,还要老子跟你讲风范!朱家果然如传说中一般,霸道惯了!”

    郑修能敛了笑意,道:“道友,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乱说?那我问一句,你朱家不霸道,凭什么我的人在这儿发不得传单,凭什么不准同道去我店里吃饭?难不成,这会江码头是你朱家买了的?或者是你以为,现在还是朱家当朝坐堂,号令天下的时候!”

    大帽子一顶比一顶高,一顶比一顶重!

    尤其最后一句,让周围的修家齐齐色变,也让郑修能的脸色彻彻底底黑了下去!

    此言,何其诛心也!

    朱家和刘基斩龙断脉招的恨,倾四海水都洗不清!

    如今距离斩龙不到七百年,文字图像一找一大把,再则修家命长,多少亲历者仍然在世,口耳相传,从没断过!

    那一桩桩一件件,修行界都还没忘呢!

    “小胡先生这话,未免有失偏驳。”一把低沉的声音响起,人群让出一条道,一个须发皆白,面色红润的老和尚走进来,手持念珠,披着袈裟,眼睛不经意从郑修能扫过,又停在胡阳身上。

    “斩龙之乱早有公论,乃刘基祸心私藏,朱家亦不过受人蒙蔽。数百年来为了弥补过错,朱家子孙镇守神州门户,抵御外敌于国境之外,护我神州安稳。九鼎阁立的功德碑,名字岁岁往上添,多有同道往金陵祭祀缅怀。何以朱家的人命到了小胡先生这里,就如此低贱不堪。”

    和尚能说,真是一点不假。

    一番话下来,不说完全扭转了局面,至少胡阳刚刚激起的公愤已然锐减。

    胡阳冷冷一笑,道:“姒九,你知道朱家的功德碑上有几个不姓朱的吗?”

    众人不明所以,姒九亦然,却第一时间接过话头:“有几个?”

    “没有。”

    没有你说个屁!

    “可你又知道那些死了的人中间,有多少是死了之后才知道自己原来姓朱的?”

    众修家一点即明,姒九更是了然:“用别人的命给自己脸上贴金,难怪年年赔人命也不心疼。”

    “心疼,怎么不心疼。要是不心疼,堂堂朱家一家之主能舍了脸面不要,领着少林寺内外两院的主持,白马寺的方丈,九华山地藏禅院的大和尚,大大小小一群光头去九鼎阁门口打着祈福静坐的名号,逼着九老给他朱家立下一块功德碑吗!是吧,本纯方丈!”

    在场修家彷佛听见冷冷的冰雨在老和尚脸上胡乱的拍。

    啪啪的,根本停不下来。

    水脉府在江城做了六七百年的买卖,给胡阳的,绝不只是一串数字而已!

    “四年不见,小胡你还是这么精神。”

    又一个慈眉善目的大和尚走进人群,胡阳对他与对本纯老和尚不同,先施一礼:“智聪师叔。”

    “今天的事,看在老和尚的薄面上,就此算了如何。”

    “本来智聪师叔开口,我立刻照办,绝无二话。但今日我水脉府让人欺负到家了,如果没个交代,往后我孤家寡人抚养幼子,岂不是谁人看不惯了,都能来踩上一脚。”

    智聪笑吟吟道:“往日无法无天,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怎么当了爸爸倒还谦虚起来了。”

    胡阳只做不知,一会蔫巴巴看看儿子,一会看看智聪,还把一身乞丐装的姒九拉旁边站好。

    我就这样了,说什么都没用。

    站了有两分钟,智聪笑着摇头:“算老和尚怕了你了,你说吧,想怎么样?”

    胡阳嘴里蹦出三个字:“打回来!”

    智聪正欲开口,郑修能却抢先答道:“好!”

    智聪盯了这位武当掌剑弟子一眼,笑得清淡,眼中无波:“既然郑先生同意,那就这么定了。”

    郑修能并未窥见智聪瞬间的眼神变化,脸上重现笑意,跨步走到胡阳面前:“想怎么打,你划下道来,我客随主便。”

    胡阳道:“用不着麻烦,在这儿就行。”

    “方便。”郑修能点头,“那就现在。”

    “正好。”

    没给胡阳拒绝的机会,也没给旁人插嘴的时间。

    好字落地,郑修能即可欺身上前,以指代剑,一往无前!

    剑尖所指,正是胡阳怀里的小家伙!

    “不要脸!”

    姒九一声暴喝,正要上前帮忙,却让胡阳一把甩到身后。

    那郑修能对一干指责充耳不闻,眼神笃定。

    胡阳还是炼精化气三重境界,怀里还抱着个脆弱无比的婴儿,他已入炼气化神数年,巩固于二重,身边无有挂碍,攻其必救,要是这都降不住胡阳,他往后也没脸说自己是武当弟子了!

    胡阳拦住姒九之后,一脸平静。

    所谓也无风雨也无晴。

    当郑修能剑指袭来,只是竖掌在胸,中指拇指相扣,一掌推出,一声喝道。

    “回去!”

    一股雄浑无比,绝非化气境三重能有的法力瞬间爆发!

    毫无技巧,毫无回还,赤裸裸的力量压制!

    整个会江码头的江水都荡漾起来!

    触不及防,郑修能当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刚刚提起的法力直接被打断!岔了气,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狠狠砸在琉璃画舫船头!

    满脸的震惊、不信和羞辱!

    “唉。”智聪摇头一叹。

    本纯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江城修家皆知,水脉府前掌柜胡老五一身先后天五行遁法犀利无比,但其孙胡阳却因体质所限,并未得传他的看家本事《五行决》,也修炼不得寻常功法,后来还是胡老五辗转为他寻到一门上古奇经,才把他带上了修行路。

    传闻此经混涩难懂,修炼起来极是困难,寻常修家往往一二十年已经炼气化神,可阴神出体,而这点时间用来修炼此经甚至尚未炼通体内穴窍!

    此经前一任的主人,正是练了几十年都还在化气境打转,才把此经转给了胡老五!胡阳自幼修行,到现在仍是炼精化气境界,无疑又印证此说法!

    但他这个炼精化气又与其他炼精化气有一点不同!

    除了阴神未出,寻常化神境修家的法力也不见得能深得过他!

    智聪嘴里,胡阳混世魔王的雅号,绝非浪得虚名!那是实打实在江城同辈人里打出来的!

    郑修能的遭遇不过是许久以来的情景再现!

    本纯以为郑修能出自名门,自与江城小门小户的修家不同,谁知道也是一样收场!

    胡阳再一挥手,早被他制服的五个人叠罗汉一样砸在郑修能身上!

    干净利落,不过一眨眼!

    除了郑修能,其余五人衣服全碎成了渣渣!

    “智聪师叔,水脉府今日开张,事情还多,我就先告退了。”

    “你啊。”

    不等智聪把啊字后面的话说出来,胡阳转身把姒九一提,往水脉府而去,脚上拖鞋的绒毛在风中飞舞,刚站起来的郑修能,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刚那是胡阳?胡老的孙子!”

    “抱着孩子,又是往水脉府去的,应该是他了。好多年没见过他仗着法力欺负人的场面了。”

    “不是说他废了吗?这是废了!说这话的人他妈眼睛废了吧!”

    “说他废是说他没继承胡老的五行遁法,扛不起水脉府的招牌,还非要借着胡老的名头吃饭,又没人说他本事差。你当胡老教他二十几年是在教他耍呢!”

    “可你说他现在是什么境界,难道还在化气境打转。”

    “不打转能怎么办,谁让他修炼了那么坑人的功法。”

    “你以为他想啊,不练这个,他连修行都修行不了。但有一点好,别人炼精化气的时候可不能吊打炼气化神。”

    周围的议论和逐渐散去的人流,让琉璃画舫上的主仆在和煤炭比谁脸更黑的路上越走越远。

    郑修能往下一瞧,智聪没了踪影,本纯已踱步上船。

    “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胡老五的孙子。”

    “胡老五?他就是那个前几天大闹山城执法总局,还是夕花子出面作保才放出来的胡俊!”

    “胡俊。”本纯嗤笑一声,“他要是胡俊,贫僧就年年去胡老五坟上给他烧纸,庆他有眼无珠。”

    “那他?”

    “他叫胡阳,自小在胡老五身边长大,比起胡俊这个撞大运的样子货,他才是胡老五手把手教出来的继承人。贫僧虽然看不惯他油嘴滑舌,不识礼数,却也不得不说他对得起胡老五二十几年教导。”

    郑修能俊脸发寒,本纯察言观色,道:“胡老五深耕江城,江城大半修家都跟他有或多或少的交情,他虽已过世,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这些人不可能看着外人欺负胡阳而袖手旁观,要收拾那小子,明着来是不行的。不过也用不着太复杂,只要把胡俊叫回来,就够他忙的了。”

    郑修能总算开了口:“为什么?”

    本纯眉眼一挑:“为什么?郑居士可能不知道,胡俊到现在都以为他练那两手五行遁法是路边捡的。不知道他爷爷和胡俊是修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