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的楚哲成在内，现场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那走到了领奖台前，第五十届最佳导演王佳卫身上。

    看着墨镜王神情放松地一点点揭开了手里的信封，掏出了那份刻录着获奖人名字的名单。

    “获奖者是……”

    王佳卫看了一眼名单上的名字，面带微笑地说道：“《海滨之城》，yunhai·M。恭喜。”

    他又用中文说了一遍，“恭喜华国年轻导演穆云海，获得第五十一届戛纳电影节“最佳导演”，恭喜。”

    “……”

    “嗡……”

    “喔！！！”

    “哗啦啦啦啦……”

    掌声和欢呼再次响起。

    终于，唤醒了穆云海呆滞的内心。

    获……

    获奖啦？

    就……

    就这么……

    赢了？

    ？？？

    带着疑惑，他目光看向了那条通往舞台的长路。

    不知为何……

    那通向领奖台的红毯好红，好红。

    “呵……”

    当全场如同雷鸣一般的掌声响起时，踏实坐了一整场的孙传和发出了一声轻笑。

    他没有范兵兵、纹章、刘希君、王思骢、贝蒂尼几个年轻人那么欣喜若狂。

    看着这几人起身高举手臂的模样，他显得出奇的安静。

    也没有穆云海那么呆若木鸡。

    坐在椅子上直勾勾地看着舞台的方向一动不动。

    他只是轻笑着，跟随着现场那些同样露出不可思议，或者像本尼格尼等人遗憾灰心的人一样……

    鼓掌。

    把掌声送给了自己的搭档。

    他的喜悦来得很复杂。

    当初被穆云海忽悠他辞去商都卫视铁饭碗加入东方梦工厂时，自己的心是忐忑的，就连商都卫视那个年轻自己十几岁的当家花旦因为这个原因差点和自己离婚，从一开始的不理解，到在自己不断把大把大把的现金交到她手里时，开始默不作声。

    直到《最好的我们》横扫97年的开年所有电视台，渐渐地开始往以前的蜜里调油发展。

    相信这次回国可以完全理解自己当初的选择了吧！

    在欧洲三大里，96年的严浩，97年的王佳卫，穆云海是第三位获得最佳导演这一殊荣的，而且打破了欧洲三大电影节最年轻最佳导演的纪录。

    被女儿张末从睡梦中叫起来的张一谋，坐在电脑前愣愣地看着新浪直播文字，他捧过两届威尼斯的金狮，捧过一次柏林的金熊。

    可三大的导演个人荣誉栏里，他却是一片空白。

    是，大家都承认最佳影片、评委会最佳影片这些荣誉，都是电影节的NO.1。

    导演的地位不是靠一个电影节的最佳导演就能体现的。

    甚至有的人拿过最佳导演，却一辈子都没碰过最佳影片……

    但人就是这样。

    缺什么，就想要什么。

    随着时间的沉淀，胜负心早就没了，可如今面对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拿到了自己欠缺的荣誉……

    他心里其实挺复杂的。

    有为华国又出现一位天才导演而喜悦，还伴随着些许惊讶，还有那么一丝丝的不甘。

    但这些情绪却不会让他理智失控，反倒有种很奇特的满足感。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应该……算吧？

    也不管已经身边投来诧异眼光的女儿，站起来，开始为穆云海鼓起掌来。

    也不是每个人都像国师那么通达，作为评委会的一员，程凯哥脸像猪肝一样难看。

    国内，像张一谋一样坐在电脑前的冯裤子，听到王佳卫喊出穆云海名字的时候，“啪”的一声摔掉手中的鼠标，“什么几把玩意电影节……”

    穆云海被龚丽拉起来，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去吧，上台去，这是属于你的荣耀时刻！”

    穆云海如梦初醒。

    下意识地看了包括龚丽在内的所有人一眼，耳朵里那种耳鸣的声音开始褪去。

    他张了张嘴……

    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最后只能微微点头：“哦，好。”

    于是，在掌声中，本来就坐在通道边上的他一步一步朝着戛纳的舞台方向走去。

    这一路上，穆云海能感受到许许多多的目光。

    千奇百怪。

    而法兰西大剧院这种歌剧院风格的设计，让整个会场里的掌声特别特别响。

    震得他甚至耳朵有点痛。

    而从自己的座位通向舞台上面的这条过道……

    怎么那么长呢？

    就像是一条追求艺术，永无止境的路。

    他走啊走啊走……始终看不到终点。

    而这座舞台，就像是一座小小的驿站，给他在这条没有终点的道路中，提供了一座暂时可以歇息的港湾……

    于是，他有些麻木地来到了舞台上。

    看着面向自己的这位，坑死投资人不偿命的墨镜王，礼貌地主动伸出了手。

    王佳卫微笑着把手抬了起来。

    两人握手之后，他亲自捧着那尊代表着导演个人荣誉的金棕榈奖杯，放到了许鑫手上。

    “&*……*%。”

    只看到王佳卫在自己耳边说了什么，在全场掌声中，穆云海也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粤语和株洲话差别还是挺大的。

    但想来应该是祝福的话。

    于是，他捧着奖杯礼貌地点头：“谢谢！。”

    王佳卫笑着点点头，退到了一边。

    而站在聚光灯下，穆云海眯起了眼睛看了看……

    “呃……”

    掌声逐渐安静了下来。

    安静的场馆中，穆云海的头皮缓缓开始发麻。

    无数人的注视，让他的脸部肌肉迅速开始充血。

    “谢谢大家。谢谢戛纳电影节，谢谢评审团的各位……”一口标准的伦敦腔。

    “感谢你们对《海滨之城》的支持，也感谢龚丽老师，李雪建老师，感谢纹章、范兵兵的精彩演出，以及所有为了这部电影台前幕后做出努力的人。能得到你们的帮助，真的太好了，谢谢你们！”

    “哗啦啦……”

    看着他后退了半步，做出鞠躬的动作，大家都送上了自己的掌声。

    而鞠躬完成后，穆云海再次说道：“最后，感谢家人对我没有选择NBA而选择电影这条路的支持，也感谢无数人为这部电影做出的努力，华国电影需要走出去，这句话背后的使命，促使我走到了今天。

    而最后的最后，特别感谢我的老师黄祖模导演……没有您，就没有《海滨之城》，也不会有我的今天。谢谢您，也谢谢所有爱这部电影的人，谢谢法兰西这座美丽国度的一切。谢谢。”

    说完，再次鞠躬，他举着金棕榈奖杯，在掌声中走下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