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水，下雨天屋里比较暗，你去把灯点亮。”土堆从里屋走了出来。

    许半仙起着身，应道：我去点。

    “过会再点，咱们坐在屋里聊天，又不干活，屋里有点光就行，点灯——浪费油。”平伯踏进大厅，嚷道：

    “平伯，我家是穷，但也没到——为省两滴油就不点灯。”水水回道：

    平伯指着水水，不悦道：你小子少在我面前阴不阴、阳不阳，你每一句就像一把刀——直捅人的心窝。

    “小平子，你吃错了药吧！你今天这么冲！”畾伯说道：

    平伯说：小畾子，不是我冲，而是我的心情太过沉重。

    畾伯冷笑道：进去一会心情就沉重了。

    “小畾子，你不知道！我们对面的这位——可是英雄，大大的英雄。”平伯竖起大拇指，称道：

    畾伯一脸茫然，疑问道：小平子，这到底是咋回事？

    “畾伯，我们几兄弟前几年在北平打过小鬼子，小鬼子投降后，我们也就回来了。”福星唤道：

    “我在一次战斗中，心脏被炸弹的碎片伤过，我对酒这个东西······”石头接道：

    “咱们不谈酒，咱们谈谈你们打小鬼子的那些趣事。”平伯打断道：

    “小平子，你此时像极了一个女孩子犯花痴。”畾伯说：

    平伯抢道：小畾子，你不了解我的心情，我此刻激情澎拜，我终于见到了我心中的英雄，我要是年轻二·三十岁，我也去跟小鬼子干。

    “平伯，打小鬼子不分年龄大小，我身旁这位，他有5、60岁了·····”林凡说道：

    “他比我小。”平伯答道：

    林凡辩道：不管大小，扣得动扳机都可以。

    平伯说：我走路都跟不上你们年轻人。

    林凡回道：你可以走慢点。

    平伯应道：我恨自己身在里田。

    林凡接道：我大哥也是里田人，他······

    “林凡，你有完没完。”石头嚷道：

    林凡缩着手脚，轻声道：让我说就没完，不让我说就完了。

    “大哥，林凡一天到晚说个不停，你早该让它安静下来。”许半仙说道：

    石头说：嘴长在他身上，他想说什么！爱说什么！我哪管得着！

    许半仙答道：大哥，你不能这么说，你的一句话抵过我们上百句话。

    “许老头，你没事找事。”林凡说道：

    许半仙走到石头的右边，唤道：大哥，他又在启动循环模式。

    “石头，你从家里离开的时候，你碰到过刘惊天是不是？”畾伯问道：

    石头愣道：刘惊天。

    平伯说道：他是我们这边的小神童，我们叫他——小童子。

    石头想了想，嘀咕道：我在客栈遇到过一个人，他还给了我一块银光头。

    “没错，他是给了你一块银光头。”畾伯答道：

    “他和你们说起过我。”石头道：

    平伯接道：肯定会说，他是我们的同窗，我们一见面······

    “他现在在家吗？”石头问道：

    畾伯说：他在家，他有了孙子之后，他就没出过外面。

    石头说道：我改天过去看看他。

    平伯说道：你用不着看他，他得知你回来，他会来看你。

    石头回道：他是前辈，又是我的恩人，我理应！

    平伯说：我也是你的前辈，你为啥不过去见我！反而让我冒着雨跑过来······

    “平伯，我想过去见你，我娘拦着······”石头唤道：

    “你离家出走那会，你娘为何没有拦住你！”平伯打断道：

    “平伯，你伶牙俐齿、巧舌如簧，我不跟你争论。”石头应道：

    平伯回道：你不是不争论，你是无从争论。

    “林凡，你把自己的特长和平伯展示展示。”许半仙叫道：

    林凡说：我展示什么！

    许半仙说道：你平时那么会说话。

    “不关我的事，我说什么说！”林凡接道：

    “一到关键时刻，你就会开溜。”许半仙说：

    林凡唤道：你给我闭嘴，我溜哪了！

    “土堆，屋里这么黑，你咋不多点一盏灯！”爱菊捧着一碗汤菜，嚷道：

    土堆回道：平伯不让点，他说点灯——浪费油。

    水水接道：我点了一盏灯，我还是等到刚才才点。

    “你们听他胡说啥！家里的灯不是用来照明的，还是用来看的呀！”爱菊应道：

    林凡小声道：突然变大方了。

    “就是，我们家里的灯是用来照明的。”水水挪着步子——去点灯。

    土堆说道：刚才就要把它点起，多点一盏灯，人也舒服多了。

    “这俩臭小子，故意让我难堪是吧！我找着机会，我要你们······”平伯咬着牙关，默念道：

    “土堆，水水，你们进去端菜。”爱菊摆着菜碗，叫道：

    “土堆兄弟，你带我去。”福星唤道：

    “福兄弟，我们家的厨房不大，人多了不好干活，你留在这里好了。”爱菊喊道：

    福星想到“俩个大嫂待在里面，实在不方便······”

    “土堆，你杵着干嘛！你快去端菜。”爱菊说道：

    土堆愣道：哦！

    “娘，我何时能去冯府？”石头询问道：

    爱菊说：你明天就去。

    “婶婶，我们能去吗？”福星追问道：

    爱菊答道：你们可以一起去。

    “婶婶，你快坐下。”许半仙拉着凳子，唤道：

    “婶婶，冯府有多大？”林凡问道：

    爱菊勾着手指，说：冯府有一栋房子，两栋房子，三栋房子，一共有九栋房子，加上院子、走廊，差不多······

    “它就是村口的那座大院，最少也有一千平。”石头嚷道：

    林凡应道：一千多平，是蛮宽阔。

    “冯府在这十里八乡，乃至全宜章，全郴州，它也是屈指可数的大户。”平伯称道：

    “它是本地的大户，这是毋庸置疑，府里的房产只是其一，府里拥有的田地产，那得用千亩来计算，冯府的产业，不单单是在里田，它在广东那边也有。”畾伯附和道：

    “我的那个妹子——冯府的三夫人，她就是广东一佃户的女儿。”爱菊哽咽道：

    石头说：我以前在冯府做工，小姨没少帮忙。

    爱菊含着泪水，叹道：可惜！

    “小姨的死，甚是蹊跷，府里就没人怀疑过！”石头说道：

    “无需怀疑，它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三夫人死了，二夫人疯了，大夫人却安然无恙，活得要比之前更滋润，我们手上虽然没有证据，可有了证据又能怎样！死者已矣，冯府今非昔比，冯府的老爷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几个······”畾伯论道：

    “我们就算找着证据，也将毫无意义。”平伯接道：

    畾伯续道：有幸的是，她对我们的态度大有转变，她不像过去那样挑我们的毛病。

    甚至，更加照顾我们这些老仆人。

    石头嘀咕道：她的高明之处就在这。

    “三夫人是个多么好的人，她嫁入冯府没有享到两年的福，她就······”平伯唤道：

    “石头，你明天去了冯府，不管见到谁！你不该说的话，你不要说，你要谨言慎行。”爱菊啼泣道：

    “诸位兄弟，咱们吃饭了。”土堆端着饭菜，喊道：

    “石头，你把那些碗推过来。”爱菊叫道：

    “娘，你坐下，你让我来。”小洁喊道：

    爱菊应道：我回到了家，你到一旁歇会。

    “娘，你让小洁和大嫂盛饭······”水水说：

    “爱菊，你在府里照顾别人，你回到家里，你也让孩子们照顾照顾你。”畾伯唤道：

    爱菊放下碗，微笑道：我就坐下来当回老爷。

    “老爷——你做不了，你没有带棒。”平伯接道：

    “你个老不正经，这是啥场合！你也说得出口。”爱菊骂道：

    平伯回道：说不出口——我也说了。

    “小平子，你年过半百了，你一点老幼都不分。”畾伯板着脸，责备道：

    平伯答道：你们少在我面前装圣人，倘若人分三六九等！你俩都是九流中人，我说了这么一句话，你们合起伙来喷我······

    “畾伯，你的饭。”倩倩唤道：

    畾伯笑了笑，说道：倩倩把饭放下。

    “平伯，你的饭，你快吃饭。”水水嚷道：

    “你小子有良心，你别学他们俩个！他们俩个——害群之马。”平伯说道：

    “平伯，你不让水水学婶婶他们，水水跟你学，你要教他啥！”林凡说：

    平伯愣道：这！

    “林兄弟问得好！”畾伯竖起拇指，夸道：

    畾伯续道：小平子没啥拿得出手！

    唯一拿得出手的是——胡说八道。

    “哈哈～”

    “我让你们笑，我的每句话都是金玉良言，我惜字如金。”平伯接道：

    “平伯，你吃菜。”石头夹了一撮萝卜干放在平伯碗上。

    平伯看了一眼碗上，说：你们一家人都是一个样，喜欢拐着弯骂人······

    “平伯，我夹菜给你吃，你也不乐意······”石头辩道：

    “你夹的是啥菜？你不就是看我话多······”平伯质问道：

    “你爱吃萝卜干啊！”石头答道：

    “你讽刺我爱吃萝卜爱吃菜，我就是王八蛋。”平伯接道：

    林凡笑道：你连歌也整出来了，你太有才了。

    平伯瞪着林凡，怒道：你还笑。

    林凡回道：我笑你有才，自己说自己王八蛋。

    “你小子年纪轻轻耳朵聋了是吗！是石头骂我······”平伯说道：

    “屋里这么多人，有谁听见我大哥骂了你！分明是你自己说自己王八蛋。”林凡抢道：

    平伯说：你小子算是哪根葱！论年纪，你爹顶多和我一样大，论资历······

    “我不跟你论，你就是一糊涂蛋。”林凡答道：

    平伯气愤道：我哪里糊涂了，我哪里糊涂了。

    林凡说道：你！

    “林凡，你吃不吃饭！”石头喝道：

    林凡低下头——去夹饭。

    “石头，你别打断他，你让他说。”平伯叫道：

    “小平子，你这么大的年纪，竟然和个小孩子争得面红耳赤，你不觉得丢脸吗！”畾伯挤了一下平伯，唤道：

    平伯回道：他小，他的小孩都能打酱油了吧！

    畾伯接道：你不是说，你和他爹的年纪差不多，你是他的前辈，他在你面前，他不是小孩，是啥！

    “畾伯言之有理，他老不羞。”林凡应道：

    “林凡，你相不相信！我一巴掌把你的嘴封住。”石头喊道：

    林凡低下头，嘀咕道：我还要吃饭呢！

    平伯把碗一摔，说道：这饭没法吃了。

    “小平子，你这是干啥！”畾伯说：

    平伯应道：我气都气饱了，我哪有心情吃饭！

    畾伯接道：小平子，你一大把年纪，跟个小孩子计较，你害不害臊！

    “林凡，快跟平伯道歉。”石头叫道：

    林凡回道：凭啥！

    “凭他是长辈。”福星说：

    “我出去外面吹吹风。”平伯说道：

    “你爱吃不吃，我们家的饭，你不吃，它也不会留着，年纪不小，脾气就跟冲天炮似的，一碰就响，幸亏大嫂去了，若是大嫂在世，她会比死了更难受，刚刚林兄弟说的很对，他就是为老不尊，一个正儿八经的老不羞。”爱菊论道：

    平伯回过头，唤道：你不让我吃，我偏要吃。

    畾伯见到平伯夹着饭，轻声道：你贱不贱！

    石头喊道：畾伯，平伯，你们多吃这碗鸡肉。

    畾伯回道：石头，你也吃。

    林凡嚼着饭，默念道：他们俩个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