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些，花绫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面前的小人点头如捣蒜，懵懂纯真，像是未经雕琢的璞玉。

    这种孩子要是生在人间，父母健在，或许是一个健康阳光的书生。

    偏是命运多舛，落在她这魔女手中。

    花绫仔细瞧着杜歌的天门，也不知多久后，她面上露出少见的难色。

    小稚童环抱着她的宽袖欢喜问：“大人可以教我吗？”

    花绫不忍抽开袖子，背身吩咐道：“送去书阁，让其余的公子逐个教他识字。从文，不从武。要种田随他折腾。”

    自那日起，花绫时不时闭关。

    杜歌每日除了在书阁里看书之外，会在魔谷的那一片田里开垦。

    播了种子，等着发芽开花，再结果。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直到某天，忽而有人陆续送了两位公子进来。

    一位一袭红衣，一位脾气倨傲。

    某日，杜歌从书阁出来，看到田里的菜开了花，杜歌欢喜极了。

    蹲在菜园子里瞧了很久很久。

    终于开花了。

    红衣路过，杜歌招手：“兄长，开花了。快来看，开花了呢。”

    谁知，红衣温笑，以困为由，回去休息了。

    又路过一人，杜歌又问，又被拒绝了。

    除了他之外，好像大家都对开花这种事情没有任何兴致。

    每日都在想着怎么打扮怎么穿衣，怎么变美。

    杜歌郁闷极了，坐在菜园边望着仅有的一朵黄、瓜花发起了呆。

    恰逢秋尘款步而来，捧着琴落座在菜园旁边。

    还是头一次有人会在他菜园旁边停留。

    杜歌起身跑了过去，到了琴台前，指着开出的花欢喜道：“秋尘兄长，我种的菜开花了。”

    正欲抚琴的秋尘不耐烦的望了眼杜歌，“花开必败，有什么可看。你有空闲看花，不如去多看些书，长点知识。”

    杜歌觉得此话有理，心中的失落没人可以理解，但秋尘说的话确实有些道理。

    但是他还是想反驳。

    “兄长，无花开，无果实。正因花开必败，所以在花开时才要看。等到想看时，却没机会，那岂不是很遗憾。”

    不到十岁的娃开始教导他，秋尘心中虽愤懑，却也觉得有理。

    “开花未必会结果，你若不信，只管等着看。”

    杜歌满目错愕，似乎是不信。

    懒得理他，秋尘兀自抚琴。

    没过几日，花败了，如秋尘所言，没有长出黄、瓜。

    不仅如此，整个菜苗蔫了。

    其他的也一并蔫了。

    杜歌想到或许因为干涸缺水，他便一直给菜苗浇水，没几日，整个菜园早就不见菜的踪迹，只剩下一堆堆枯萎的灰烬。

    为此颓丧不已的杜歌，在菜园子里枯坐三日。

    秋尘停了抚琴，见他日渐消瘦，也不好好吃饭。

    寻思了许久，便道：“你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生活？”

    杜歌答：“魔谷。”

    秋尘皱眉，“既然知道，何必做无用功。魔谷秘境魔气纵生，怎么可能种的出菜？花绫让你瞎玩，你玩玩就好，何必去做无用的念想！有那功夫，不如想想，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

    从失落中还没走出的杜歌听到离开这两个字，不禁错愕。

    近乎是怪异不安的望着秋尘问：“为什么要离开？兄长不喜欢这里吗？这里不是鬼地方！”

    这里是花绫大人的居所，才不是鬼地方。

    花绫大人在他心中比仙女还要美好。

    才不是鬼地方。

    头一次，见到杜歌生气，秋尘震惊之余觉得好笑。

    “喜欢？你认真的嘛？”秋尘笑的快岔气，笑罢又面生出恼意。

    自打来魔谷，秋尘心中怨气最深，时不时的会和花绫掐架，还经常与其他魔修大打出手。

    与其他公子也处的不好。

    时常会发生口角。

    之所以会待在他菜园旁边仅仅是因为这个地方，其他人不敢靠近。

    有人劝过杜歌，秋尘曾是仙门弟子，性格倨傲高冷，脾气暴躁。叫他离得远一些，以免被祸及。

    杜歌想起那句话，心中还是坚信自己所看到的。

    听他嘲笑，杜歌面不改色，点头道：“喜欢，花绫大人待我很好。我很喜欢这个地方，也不想离开。”

    秋尘挥袖丢下琴台，背身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秋尘对杜歌都是冷脸相待，爱答不理。

    杜歌并没有因此灰心。

    每日还是重复着种菜。

    后来他反复钻研，翻了好几次土壤，又从魔修哪里讨要了些种子回来。

    还是没过多久，这些种下的种子最终都是死了。

    为此，杜歌一度陷入绝望，还是每天书阁菜地来回跑。

    累的晕倒了。

    在菜地里晕了整整两天，没人搭理。

    等到杜歌醒来时是在自己的房间里，看见秋尘在替他熬药。

    杜歌当时感动的落了泪，连连致谢还被嫌弃，杜歌也不放在心上。

    从哪之后，每每都会追在秋尘身后。

    “秋尘兄长....这里的水好凉快。”

    秋尘不悦，丢个白眼，“那凉快哪待着去！”

    杜歌小声指着河里，“这里凉快，可我不会游泳。兄长要教我嘛？”

    这个黏人的杜歌怕是脑子有问题，当时的秋尘是这样想的。

    不仅这样想了，秋尘还顺手将杜歌推进了河里。

    不会游泳的杜歌第一次下水，害怕极了。

    在河里扑腾扑腾喊着救命，引来不少人围观。

    一群人围着杜歌嘲笑了起来。

    清浅的河滩，鹅卵石都清晰可见。

    杜歌的腿半坐在浅滩里，两只胳膊划着水拼命的呼救，时不时的身体下倾，灌了几口水进了喉咙里。

    他以为自己要淹死了。

    杜歌大声呼救，“兄长救我，兄长.....花绫大人，救命啊。我不想死......”

    这呼救归呼救，看戏归看戏。

    提到花绫的时候，大家不淡定了。

    一哄而散。

    河边只剩下秋尘冷冰冰的望着河里呼救的杜歌，冷呵道：“傻子，你真有意思。还要我教吗？”

    还在扑腾的杜歌完全被灌入河水的给吓懵了，根本没听到秋尘在说什么。

    不多会，围观在不远处的公子们议论了起来。

    【是秋尘推下去的，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仗着自己会点法术，是修仙弟子，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据说秋尘是魔族很厉害的一个头目送来给花绫大人的，可能是背景太硬。】

    【杜歌也真够胆小的，坐在浅滩里呼救，水都没不过膝盖。这也太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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