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第十七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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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领沉默着,好像根本没在听。想起伍月笙还曾倨傲地问他,你家有钱吗?自言自语地说:"三五她,反正也是特别能败家。"

    李述忽然苦笑:"你想骂我吧?"他还不至于把五月当成和他妈一样的女人。

    陆领摇头:"我想骂人就直接骂了,用不着在心里想。三五是看起来就让人想往她身上花钱,也怪不着你会想有钱才能配得上她。这说不好是谁的毛病,我也总是想给她买东西,不知道她要哪种,就挑最贵的买。"

    李述说:"我一直不了解她。"她从简短的敷衍到明显的躲闪,仍有电话联系,却生生感到她的壁垒。李述那时候才知道,离开立北这个决定,最大的失误,就是让他彻底失去了伍月笙。因为她离开,却也因为她,再也回不来。一个死结总是这样,解开要比系上难得多。

    母亲对他婚事催得紧,而他到底遇到了与她相似的女子,便以为这辈子即可。

    没想到会再见,也没想到,对她的想念的封印,是那么不牢固。

    是再度沉溺了,还是从来就没浮上来过?李述有时候会为这个问题极度纠结,有时候也想,五月是不再要他了,还是从来就没想过要他?他无法了解她的想法。

    陆领在嗓子里咕嘟,那你了解你自己吗?

    母亲抛家弃子的原因是为了钱,使得他会隐隐觉得,要有钱,才能爱住一个女人。但陆领并不想追问他是否意识到这点。

    因为这部分与伍月笙无关。

    好容易拦到辆正要收车的出租,司机在他一坐进来时就闻着酒味,打趣道:"没少喝吧哥们儿,能找着家不?"

    陆领告诉他目的地:"帝豪……"

    司机缄默一下,原来是根本就没打算回家的。

    陆领知道他想什么,也没理会,他嗓子发干,望着车外一片黑暗:"商店全关门了吧?"

    司机理所当然地回答:"几点了都。"想了想,讪笑着:"她们那儿应该备那个吧。"

    陆领无语地看着他,心想伍月笙每次打车回家,得是什么待遇……难怪大手大脚的她,倒稀奇地没有出门打车的习惯。

    鬼鬼祟祟拉门声,脚步声,撞到床脚轻轻的痛呼声,伍月笙伸手摸索着打开台灯。

    陆领见了鬼一样:"你还没睡着?"揉着膝盖坐下来,把手里的东西献宝似的晃了晃:"吃不吃?"

    望着半透明塑料袋里可疑的一团红球,伍月笙嫌恶地用手指捅捅:"这啥啊?冰凉的。"

    陆领笑得阴森:"胎盘。"

    伍月笙舔舔嘴唇,急巴巴地伸手去抢:"算你识货。几个月的?成形了吗?"

    陆领听得恶心,整瓶草莓罐头塞到她怀里,脱了衣服去洗脸。回来的时候看见她跪坐在床上,拿一根铁汤匙的勺柄连撅带抠地对付那密封盖子。很像老太太那只小虎玩王八的模样,笑一声伸手帮她拧开。

    她在旁边崇拜地看,问他:"这么晚了哪儿弄的罐头?"

    他说了刚才打车遇到的尴尬,后来一聊才知道那出租车司机家里是开小卖店的。

    伍月笙吃上了罐头,突然对那鲜红的糖汁感到不安,长长地伸出舌头,对眼儿看,眼仁努力下移着去看,果然紫红一片。

    陆领刚点了根烟,一回头被她披头散发耷拉根舌头的造型吓一大跳:"我靠,你干什么?"

    她缩回舌头很做作地抿抿嘴:"有色素。"

    陆领嫌她说废话:"你小时候吃的那种肯定比这色素还多,不也活这么大了。"

    伍月笙想想也对,姿态优雅地又舀了一颗往嘴里送。

    不知道是喝了酒的缘故,还是李述的那番话在脑中留下残像,今天的伍月笙给陆领的感觉有些不一样。那双被色素染红的嘴唇,晶亮的像裹了糖衣的山楂果,诱人去咬。

    伍月笙听到一声清晰的吞口水的声音,搂紧罐头瓶哄骗道:"等我吃剩下的给你。"

    陆领倾过身子,慢慢靠近,略歪着头,第一次这么缓慢地吻住她。缓慢得可以算做温柔了。温柔地含住她草莓色的唇瓣,经历过酸甜的味道与微凉的触感,滑入湿润的口腔,舌与舌从探索的追逐到默契的痴缠,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

    金属与玻璃轻轻碰撞,发出悦耳的脆响。

    几乎进入催眠状态的两个人同时惊醒。伍月笙睁开眼,刚刚可以一望而至他眼底来不及收回的沉醉,骄傲地噘起嘴唇,充满挑逗意味地啾啾啾。

    陆领也没掩饰动情,又啄了她一下,才低头连她的手一同握住,捧起罐头瓶喝了一大口色素糖水。

    伍月笙咬着汤勺看他的发顶:"你送人怎么送到这时候?"陆领动作一僵,伍月笙沉吟地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草莓色事件?"

    陆领抬头,嘴角鲜红,衬得五官狰狞可怖。

    伍月笙头皮发麻:"我意思是李述别是喝吐血了吧?"

    陆领一本正经地点头:"他确实应该吐血……"

    亏得李述最后还特地嘱咐:她愿意记恨也行,忘了更好。别让她瞧不起我。

    不想让伍月笙知道,当年的离开,他的理由那么的不足提矣。

    陆领当然没兴趣给伍月笙补充情史,不过有一点他倒是敢肯定的,这只鬼,该知道的肯定早就知道了。

    他也不会说了解谁的话,不过伍月笙的属性,陆领倒习知了一二。她自己都不愿意要的过去,别人也就不该揪着不放。

    而且揪着不放也没用,只会被拖在地上,鲜血淋漓。她自顾自地走。

    陆领说:"你这个没心没肺的。"

    伍月笙大怒:"没家教!吃东西的时候不许说内脏!"低头陶醉地嚼着草莓:"胎盘真好吃。"

    恶心人的结果是,做梦梦到盘装小婴,粉嘟嘟的脸颊,冒着热气儿摆在她面前。伍月笙一阵反胃,醒了过来,竟然真听到小孩子的咿呀声,惊悚不已。拉开门出去,客厅里一片喜庆,一个形似梦中小婴的,躺在沙发上,小手小脚齐挥舞。产后比产前还肥的孩子妈阿淼,看着孩子时,风骚变成了风韵。程元元摇着奶瓶晾凉,不时用奇怪的语言与小娃儿沟通。还有陆领,托着腮帮子蹲在沙发边,看着面前这个不及他小臂长的人类,对她的一举一动都表示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