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第六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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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月笙心说他还替我付的房钱呢,你不知道吧。

    为确保一会儿场面太平,吴以添充分发挥和稀泥的专业才能:"你俩一天老掐啥?其实六零对你印象不错,还说你漂亮呢。真的,我那小哥们儿可没怎么夸过女的漂亮。都是夸男的来着,在进球的时候。"

    伍月笙不买账:"我可是总挨夸,根本不稀罕。那年去庙里上香,下山了,好几个和尚扛着行李卷儿跟下来,说啥也要为我还俗。"

    把吴以添乐得没及时并线,愣是绕了一圈盘到了桥上,又开出好几里地才转下来。

    口里念着迟了迟了,吴以添大步迈上台阶,盘算着拿伍月笙做拒绝罚酒的理由成功率有多高。伍月笙跟在他身后,看见埋伏从对面停车位走过来,腆着腐败的肚子,搂着艳丽的女郎。

    那女人的容貌,看得并不太清楚,说"艳",是指那头长发,长可及腰,比伍月笙头发还长,在饭店大堂灯光的照射下,呈现出浓艳的酒红色。伍月笙从没见过漂染之后仍能保持这种光感的发质,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那女人也在打量她,踩了八厘米高跟鞋的伍月笙,看起来足可媲美专业模特。

    埋伏一抬头,讶然唤道:"三五?"前阵子去吴以添公司找他有点事,跟伍月笙打过照面,对这个能连挫六零的漂亮姑娘很是景仰。

    吴以添听见声音回头,与埋伏异口同声道:"你也才到!"

    彼此眼里都有了慌色。

    陆领一人坐在包间里,瓜子皮嗑了满桌子,挑选粒大饱满的摆成一排练起弹指神通来。从最先进门的吴以添下手,曲指放到第二枚前面,更加用力地打出去,结果施施然进来了伍月笙。陆领噌地站起来,桌巾碰翻了整碟瓜子,稀里哗啦撒一地,他没顾多看,只急着声明:"不是故意的哦。"

    埋伏哧地一乐。

    伍月笙笑颜如花:"原谅你了。"主动坐到他身边。

    吴以添不自禁道:"俩人这又唱的哪出啊?"不应该是张飞战尉迟吗?

    埋伏摇摇头说:"完了六零。"

    陆领轻哼,暗骂自己反应过度,别开脸大声喊服务员进来点菜。

    埋伏坐定了,挨个儿看看,脸上浮现惊人的羞涩:"在下给大、家绍介绍介……老吴。六零。三五……这、在下女朋友。"附以涂炭众生的露齿一笑。

    女朋友大方地自己报名,声线柔媚:"我叫苏亮。"

    吴以添热情地打招呼。伍月笙轻勾嘴角,从陆领眼前抓起一把瓜子,陆领瞥她一眼,告诉服务员:"地三鲜来一个。"

    "成天就知道地三鲜。"吴以添抢过菜牌,递给苏亮,"女士点菜。"

    苏亮客气道:"你们点吧,我随便。"

    埋伏说:"点吧,吃什么自己点,这些都不是外人。"替她翻菜谱,每道菜都问一问。

    陆领坚持地问服务员:"地三鲜记了没?"见人点头才肯罢休。点菜任务被抢走,开始追究吴以添晚到的问题。

    吴以添手一指旁边,找人顶雷:"都是这丫头拖着稿子编不完,等她来着。"

    陆领道:"就不能明天再编啊?"欲盖弥彰地多说了句:"让老子一人等你们一帮。"

    伍月笙微微侧头。告诉自己,这人不过是嫌她拖累吴以添。

    陆领被瞄得竖起了刺儿:"你看什么看?"

    伍月笙嘴不张唇不动:"没看你。"

    陆领不妥协:"明明看了。"

    伍月笙贴过去几厘米,轻声说道:"坐这么近,看看有什么不行?"

    吴以添比了个界外的手势,横插进两人之间:"三五,咱俩换个位置。"瞧埋伏那派头,过会儿上桌的菜不会大众了,别让这二位活佛都给掀了,那可是糟蹋钱。

    陆领表现了明显的不满意:"吃点儿东西真不够折腾的!"他对埋伏皱眉:"你们俩,比做菜的还慢。"

    伍月笙缓缓吐烟,手支撑着下巴看他。

    吴以添加入点菜研究组,谁都没发现那二人之间的波澜暗动。

    散席后,埋伏没有同往常一样邀大家去他酒吧。陆领这才算看出来,今儿老埋伏是不容打扰的,索性溜溜钻进了吴以添车里。伍月笙刚接过车钥匙,看他坐进来,随口问:"你不是说跟埋伏顺路吗?"人家埋伏巴不得全世界人都死光了,就剩下他跟苏亮。偏这位没什么深沉,死要跟着。

    吴以添听出她揶揄,偷偷笑,对伍月笙说:"那先给他送回去吧。"

    陆领的眼睛在前排两颗后脑勺上来回瞄,还是忍不住要问:"给我送回去了,你们去哪儿?"

    吴以添理所当然地回答:"她家啊。"

    陆领张着嘴,半晌,脸一扭:"不行!"

    吴以添莫名其妙:"那你要怎么样?那先送三五回家?绕远啊!你家近,当然先送你回去。"

    陆领听出了误会,不吭声。

    伍月笙打着方向盘调头:"主编,说明白了,各回各家。"

    吴以添心说这不是废话吗,猛然悟到陆领说的不行是指什么。哈哈笑起来:"你们两人的想法倒是一样龌龊嘛。"

    陆领不忿,却是在想:爱回谁家回谁家,跟我没关系。迎面驶过的车,明晃晃的前灯很刺眼,他顺车窗吼出去:"开他妈什么大灯啊!"

    伍月笙没骂,只迅速开了远光灯向对方示威。

    吴以添连忙阻止:"别介别介,那奥迪车灯就是亮,人家不是晃你。"他暗自叫苦,跟这俩暴碳一起,远比酒后驾车危险。

    陆领到站下车,突然想起什么来,敲敲车窗。

    吴以添问:"干什么?"

    陆领一本正经地问他:"你带钥匙了吧?"

    吴以添雾煞煞地不知道回答,那边伍月笙噗哧笑出声,一脚油门踩下去飙走了。

    那女的笑声特找揍,笑起来像个女法师。陆领双手插兜,在凉凉的风中痴站了好了一会儿。

    陆老太太早已经休息,陆子鸣出差去了外地,客厅里只有陆妈妈躺在沙发里看电视。陆领看看表,问道:"你怎么还不睡?"

    陆妈妈低声数落:"又到哪儿去玩这么晚?"

    陆领嘿嘿笑,心情很灿烂:"困了,我去睡觉。"

    陆妈妈叫住他:"你过来我跟你说点儿事儿。"

    陆领对这种谈正事的口吻很头疼,不太情愿地坐过去。